巴黎评论(套装共7册)MOBI,EPUB,AZW,PDF,TXT,KINDLE

文坛秘辛,写作圣经,带你进入当代伟大作家们的文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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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评论(套装共7册)

德里克·沃尔科特

一九八五年六月中旬,我去德里克·沃尔科特的家乡圣卢西亚岛访问他。圣卢西亚是加勒比海东部四个向风岛之一,岛上多山地,一面朝大西洋,另一面朝加勒比海。整整一周,我和沃尔科特住在亨特海滩度假屋两间挨着的平房里,距离他出生、成长的卡斯特里只有几英里。在那有点摇摇欲坠的大屋外,有几张石桌、几把石椅,用水泥灌浇在草地上,再过去是一排椰子树,然后几码开外就是加勒比海,沃尔科特称之为“大海剧院”。在圣卢西亚,随时随地都能意识到大海那无可逃避的存在,这种感受深刻影响了沃尔科特作为岛民和一个新世界诗人的意识。

住在沃尔科特的隔壁,虽只有一个星期,也能见证到他如此多产的原因。作为一个勤奋的多产作家,沃尔科特常常凌晨四点半就起来写作,一连写四五个小时才停下,这时其他人才刚起床。一台蓝色的便携打字机旁,竖了一个小画架,他刚在上面为妻子诺兰画了一幅铅笔肖像,还有几幅为《哑剧》电影版绘制的水彩故事板(他在给这部电影写脚本)。另外,他刚完成关于一个钢鼓乐队的剧本草稿、一篇美军入侵格林纳达的长文《黑暗之心的美好往昔》、一本诗集手稿《阿肯色的证言》。在我访问期间,他还有两部电影杀青,基本剪辑完毕:一部是他去年在圣卢西亚上演的戏剧《海地之土》的电影版,一部是关于哈特·克兰的纪录片,将在公共电视台播出。有时你会感觉,虽然他以诗闻名于世,却忙于如此多的其他项目,写诗只能见缝插针似的。

对话进行了三天——下午或傍晚开始,天黑为止。我们坐在草屋外面的桌椅上,能听到风刮椰树、海浪拍岸的声音。沃尔科特五十开外,身形结实,还是下午在海滩上的装扮:光脚,棕色的沙滩运动短裤,棉织薄衬衫。肩上常搭一条条纹浴巾,头上欢快地压着一顶白色的沙滩帽。不是在抽烟中,就是在点烟中。

——爱德华·赫施(Edward Hirsch),一九八六年

《巴黎评论》: 作为开始,我想请你谈谈你的家庭背景。在圣卢西亚,你很多方面都是非典型的。比如,岛上的主流是天主教,你却从小生长在一个卫理公会教派的家庭里。你的家庭似乎对艺术特别着迷,这也很不寻常。

德里克·沃尔科特: 我的家庭背景,说来只有我母亲一人。她寡居了多年。我父亲早逝,死时应该是三十一岁。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姑姑。但我的直系亲属就只有我母亲、哥哥、姐姐和我。我妈妈是个老师,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常会在家里高声朗诵。我看过父亲的画、他写的诗,客厅挂着他亲手画的水彩,还有他丰富的藏书:很多狄更斯、司各特,相当多的诗集。一台手摇留声机,一批古典唱片。所以,我的家庭一直对艺术有兴趣。我们作为卫理公会少数派,却生活在法国天主教为主流的岛上,总是有一点被围攻的感觉。圣卢西亚的法国外省司铎所提倡的教义代表了一种非常死板、充满偏见,几乎有点迫害之嫌的中世纪式宗教。这种教义主张把所有新教徒划到地狱里去。所以我们对自己的立场有步步为营的感觉。事情从没坏到不可收拾,但我们确实有抱团取暖的需要。这对我来说不无好处,因为我作为新教徒,培养了质疑权威的能力。在那代人中,在我的年纪,没有人敢质疑教会包罗一切的绝对权威。即使到了六年级,我和学校的朋友还会经常争论宗教议题。这是件好事。我认为年轻作家应该是个异端。

《巴黎评论》: 在一篇名为《离校》的文章里,你谈到父亲对诗歌和绘画的双重爱好虽然是业余的,却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你对两者的使命感。你能谈一谈他的作品及其对你的影响吗?

沃尔科特: 我母亲快九十岁了,还在不断地讲起我父亲。从小到大,我都能感受到父亲早逝给她带来的伤痛,父亲的行为给她带来的自豪感。父亲死的时候很年轻,死于乳突炎,也就是耳朵发炎。当时的圣卢西亚医疗条件很原始。我知道他当时不得不去巴巴多斯动手术。我对他的死没有记忆,但因为他的画,我一直能感到他的在场。他有一幅水彩自画像,镶在椭圆形的画框里,旁边挂着我母亲的油画肖像,对一个业余画家来说,那幅画相当不错。记得有一次我发现了他给一场演出所画的月光布景,演出是一群办音乐会、朗诵会之类的活动的人搞的。所以,影响始终都在。不过我并没有因此变成一个郁郁寡欢的病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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