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学家白川静解读中国文化 MOBI,EPUB,AZW,PDF,TXT,KIND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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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与谢灵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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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南之地

西晋武帝没后（290年）惠帝即位。这位皇帝生性痴呆，放任外戚跋扈，继而招致八王之乱，晋国从内部开始崩塌。加之北方胡羌大举内迁中原，迁入的人口甚至达到了关中人口的一半，迁居规模几乎等同于民族迁徙的程度。这样大规模的人口移居酿成了政治上的不安。据此，郭钦、江统等人提出徙戎论，认为应防患于未然。但世间富豪耽于奢华，士人隐于清谈，百年治计已然不再。针对清谈，裴頠著《崇有论》（本传，299年），称世人皆惑于“辩巧之文”“似象之言”，论及“遂薄综世之务，贱功烈之用，高浮游之业，埤经实之贤”之风潮的危害。而“贵游子弟相与为散发倮身之饮，对弄婢妾”（《晋书·五行志上》），士人亦陷入“其甚者至于裸裎言笑忘宜”（《崇有论》）的状态。论及这类时弊的还有《晋书·傅玄传》中诸篇上疏文、《鲁褒传》中的《钱神论》，干宝的《晋纪总论》（《文选》卷四十九）也论及西晋五十年风尚。如此，在士人们纷纷放弃现实问题、政治与社会一片混沌的状态之中，匈奴左部的刘渊据山西平阳称汉王，其子刘聪入洛阳掳走怀帝（311年），同族的刘曜攻陷长安，愍帝投降（316年），西晋灭亡。

当时，琅邪王睿作为安东将军，坐镇建业。他是司马懿的曾孙，后称大号，即为东晋元帝（317—322年在位）。其后即是所谓南北朝、北方五胡十六国的时代。刘琨以恢复中原为志，于荒裔大饥中奋战的情况，前文已有概述。其间桓温（312—373年）灭掉四川成汉，曾一度势逼两都。末年，成功统一北方的秦帝苻坚（357—385年在位）倾尽国力南征，被谢玄、桓尹之军大败于淝水（383年），险情遂解。淝水之战中大败的北军自相踏藉，落水而死，淝水为之不流。得以逃脱的士兵风声鹤唳，战栗不已，草行野宿，饥饿难耐者十之七八。而与北方对峙期间，军阀势力得以崛起，移居江南的衣冠之士变身豪族，极尽富强；同时大量的奴隶游民涌现，表面上绚烂多彩的江南文化，其背后的精神却逐渐荒废。为此，需要全新的精神与规范作为支撑，然而这一需求并未能得到满足，不久佛教便开始盛行。伴随着佛教的普及，新的精神风土应运而生。相对于西晋之清谈，可以举出东晋之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