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似神异:什么是中日传统政治文化的结构性差异-电子书PDF/EPUB/MOBI/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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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葛兆光
出版社: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副标题: 什么是中日传统政治文化的结构性差异
出版年: 2024-8
页数: 204

先讲一个故事。

北宋初期,日本禅僧奝然来中国,向刚刚建国不久的宋朝第二个皇帝宋太宗(赵匡义,即赵炅,939~997),介绍日本天皇世世相承、大臣代代传袭的历史,也就是现在所谓的“万世一系”。宋太宗听后很震惊,也很感慨。《宋史》里说,“上闻其国王一姓传继,臣下皆世官,因叹息谓宰相曰:‘此岛夷耳,乃世祚遐久,其臣亦继袭不绝,此盖古之道也。中国自唐季之乱,宇县分裂,梁、周五代享历尤促,大臣世胄,鲜能嗣续。朕虽德惭往圣,常夙夜寅畏,讲求治本,不敢暇逸。建无穷之业,垂可久之范,亦以为子孙之计,使大臣之后世袭禄位,此朕之心焉。’” [1]

也许这里的道理,宋太宗是装作不知道。据说,他几年前经由斧声烛影,拿下了哥哥的皇位,心里也许还有什么秘密。当然,也许宋太宗是真不知道。中国做不到“一姓传继”,是因为古代中国的政治文化里,始终有“改朝换代”的革命传统。我无法揣测宋太宗的心理,不过,中国不可能像日本一样“万世一系”,从政治史和思想史的角度看,却是必然的。

为什么?简单说,是因为古代中国儒家有“汤武革命”的说法。儒家虽然也强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级制度神圣不可侵犯,但它偏偏画蛇添足,觉得天子还要以“德”配“天”。如果你没有德,就有人要取代你,这个时候,以下犯上的“反叛”就是合理的,这就是后世所谓“造反有理”。这一点,读《孟子》就可以知道 [2]。历史上每一个试图夺取政权的人,大抵都会宣称自己是“汤武革命”,所以,后来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才对《孟子》很不满意,觉得孟子是悖谬乱说,要让人搞个《孟子节文》出来,把这些文字删去 [3]。大家知道,商汤取代夏桀,周武征讨商纣,按说本来就是篡夺王位,那么,你怎样证明其有合法性?于是儒家就说,夏桀和商纣失“德”,所以,原本的犯上作乱,在古代是“大逆不道”,但因为商汤和周武有“德”,所以造反才能有理。大凡革命,就是正义的,这就叫“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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