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极亚洲中的唐朝 MOBI,EPUB,AZW,PDF,TXT,KIND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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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加]王贞平
出版社: 上海文化出版社
出品方: 后浪
原作名: Tang China in Multi-Polar Asia: A History of Diplomacy and War
译者: 贾永会
出版年: 2020-6

多极亚洲中的唐朝

嗢没斯案例

嗢没斯是第一个入唐的回鹘部落的首领。102 他的部落在842年阴历二月离开草原，穿过戈壁沙漠，于当年秋天抵达天德军（黄河河曲附近）塞下，请求内附。天德军使田牟、监军韦仲平将回鹘人的到来看作建立军功的良机。他们在同年阴历八月上奏朝廷，声称军镇遭回鹘袭击，请求朝廷批准他们与吐谷浑、沙陀、党项联手驱逐嗢没斯。

武宗下令百官讨论此事。大多数臣僚认为，嗢没斯背叛其主，不应接纳，而应准许田牟所请，将他们驱逐出境。皇帝命宰相在延英殿进一步讨论。李德裕建议道：“穷鸟入怀，犹当活之。况回鹘屡建大功，今为邻国所破，部落离散，穷无所归，远依天子，无秋毫犯塞，奈何乘其困而击之！宜遣使者镇抚，运粮食以赐之，此汉宣帝所以服呼韩邪也。”但陈夷行与李德裕意见相左。他支持田牟的方案，批评李德裕的建议是“借寇兵赍盗粮”。李德裕则针锋相对地通过批评田牟利用当地部落攻击嗢没斯的计谋来驳斥陈夷行：“彼吐谷浑等各有部落，见利则锐敏争进，不利则鸟惊鱼散，各走巢穴，安肯守死为国家用！今天德城兵才千余，若战不利，城陷必矣。不若以恩义抚而安之，必不为患。纵使侵暴边境，亦须征诸道大兵讨之，岂可独使天德击之乎？”武宗对两种意见不置可否，于是任命了一名巡边使，派其前去搜集更多情报。

与此同时，皇帝召见李德裕，给他出了道难题：“嗢没斯等请降，可保信乎？”李德裕回答说：“朝中之人，臣不敢保，况敢保数千里外戎狄之心乎！然谓之叛将，则恐不可。若可汗在国，嗢没斯等帅众而来，则于体固不可受。今闻其国败乱无主，将相逃散，或奔吐蕃，或奔葛逻禄，惟此一支远依大国。观其表辞，危迫恳切，岂可谓之叛将乎？……愿且诏河东、振武严兵保境以备之，俟其攻犯城镇，然后以武力驱除。或于吐谷浑等部中少有抄掠，听自仇报，亦未可助以官军。仍诏田牟、仲平毋得邀功生事，常令不失大信，怀柔得宜，彼虽戎狄，必知感恩。”阴历八月二十四日，皇帝向田牟发出敕令，命他约束官员、士兵及当地部落，不得首先攻击回鹘。一周后的阴历九月初一，皇帝下诏河东镇和振武镇，命令他们严加防备。

李德裕此时仍然希望武宗能够采纳他的建议，遣使安抚嗢没斯，赐其大批粮食。但皇帝对此议持保留态度。闰九月初三，武宗在延英殿再次召见宰相。在等候进殿时，李德裕走到陈夷行身边对他说：“今征兵未集，天德孤危。倘不以此粮啖饥虏，且使安静，万一天德陷没，咎将谁归！”拒绝向回鹘提供粮食的可怕后果显然使陈夷行感到害怕。陈夷行在皇帝面前没有对李德裕的建议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皇帝同意向回鹘发放粮食。
唐廷处理嗢没斯内附一事的方式表明，唐廷决策过程有四大环节，分别是百官众议、与皇帝的非正式会面、宰相召开的会议以及与皇帝密谈。前两个环节意在广泛收集百官的政策建议。然后，宰相们在宰相会议上评估各项提议，制定出给皇帝的政策建议。皇帝与少数大臣通常在非正式会面时做出最后决定